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烏龍檔案
2018-01-26
文／黃錦嵐
為了擔保訊問程序之合法、正當，確實禁制以強暴、脅迫、利誘、詐欺、疲勞訊問、違法羈押、刑求逼供等違法、不正方法取供之偵查弊端，刑事訴訟法於民國８７年間增訂１００條之１「訊問被告應全程錄音錄影」規定，並於９２年在第１５６條明定「違反『任意性原則』之供述，無證據能力」之規定。
可惜的是，徒法不足以自行，法制的完備，並不意味著檢察官及司法警察一定奉行不渝，近２０年來，濫用職權當庭威脅、恐嚇、利誘或怒罵被告、證人的檢察官，仍然時有所聞，最有名的當屬楊大智、吳文政、吳文正、林冠佑，當然，也有法官當庭公開恫嚇被告，例如曾雨明。
除了已遭彈劾、懲戒而知名的檢察官或法官之外，最高法院審判長洪昌宏於今年１月４日甫判決《吳永鬆賄選案》無罪定讞（１０６年台上３５６１號），揭發了偵查檢察官以詐欺兼恐嚇手法違法取供「犯行」，據筆者查悉，本案的偵查檢察官是吳文政，起訴檢察官是施家榮，以下評述，即是以吳文政與施家榮為對象。應特別敘明的是：本案違法偵訊取供的始作俑者雖是吳文政，但施家榮「接力」以違法取得證據草率起訴吳永鬆，應屬「共同正犯」，筆者一併評述，並無「打擊錯誤」之虞。
本案是９９年６月間桃園縣新屋鄉（現改制為桃園市新屋區）石磊村村長選舉賄選案，原由吳文政檢察官偵查、起訴（１００年選偵字第９、１１號），涉及賄選的村長候選人鍾桂梅於１０１年６月獲桃園地院判輕刑且緩刑確定；收受賄款的選民吳永照亦獲輕判且易科罰金確定。吳永鬆（吳永照之兄）涉嫌居間轉手６千元買票賄款給吳永照，與鍾桂梅共犯賄選罪部分，因吳永鬆逃匿通緝，迄１０３年，才由施家榮檢察官起訴（１０３年選偵緝字第１號）。
《吳永鬆賄選案》因鍾桂梅屢經一、二審法院傳喚作證未到、拘提亦無獲，吳永照於一審審理時，又一再堅稱：「被告（指吳永鬆）沒有拿錢給我」，因此，吳文政檢察官於１００年７月２８日偵訊鍾桂梅及吳永照時，有違法取供情事，是案件進入審判程序勘驗偵訊光碟才曝光的。
不過，桃園地院審判長呂如琦（受命法官洪瑋嬬）雖然勘驗偵訊光碟，卻仍曲予優容，認定吳文政檢察官的偵訊方式並非違法取供，於１０５年６月判決吳永鬆成立賄選罪，判刑３年２月，裭奪公權４年，吳永鬆不服上訴，高院審判長李麗玲（受命法官吳麗英）認定已構成違法取供，鍾桂梅及吳永照的偵訊筆錄均無證據能力，於去年１月１１日改判吳永鬆無罪，高檢署檢察官壽勤偉不服上訴，最高法院審判長洪昌宏支持高院認定，駁回檢察官上訴定讞。
據最高法院引述的偵訊光碟勘驗筆錄，偵查檢察官吳文政的偵訊筆錄，至少暴露出以下３項重大違法：
一、以「羈押」詐欺兼脅迫鍾桂梅供述。
當鍾桂梅、吳永照均否認６千元買票賄款是鍾桂梅透過吳永鬆交付吳永照之後，吳文政檢察官先持續不斷明白告知鍾桂梅、吳永照，依檢察官所（推）認，鍾桂梅必然是「透過吳永鬆轉手」，而交付6 千元予吳永照，「方屬事實」，進而質疑鍾、吳兩人之否認，是虛偽迴護吳永鬆。
更離譜的是，當鍾桂梅、吳永照仍一再堅稱並無吳文政檢察官所推認的情事，甚至在鍾桂梅數次向吳文政檢察官點頭、鞠躬致歉後，吳文政檢察官竟說：「因為妳的態度，我覺得妳大概不會說謊，所以我就沒有羈押妳了」、「那原本我沒有收押妳了，是看妳的態度，妳可沒有第三次機會」，對鍾桂梅施壓，致使鍾桂梅出現摀鼻、鞠躬、哭泣動作。
在檢察官事實上已無羈押權的前提下，吳文政檢察官的以上施壓言語，不僅是脅迫取供而已，更有利用職權詐欺取供了。
二、以「提報流氓」詐欺兼脅迫鍾桂梅、吳永照取供。
勘驗偵訊光碟筆錄顯示，吳文政檢察官對鍾桂梅、吳永照施壓時說：「我就把你們提報流氓啊，不要以為…（按聽不清楚）沒有關係耶，提報流氓，你（被）送到那邊去，你（會）生不如死耶」，並任由持續哭泣、道歉的鍾桂梅，以肢體動作（按即鍾桂梅靠近吳永照，輕碰吳永照大腿）暗示吳永照的答話內容。
檢肅流氓條例早在９８年１月２１日已經總統令公布廢止，而且檢察官根本無提報流氓職權，因此，吳文政檢察官這段形同招搖撞騙的施壓言語，又是欺騙鄉下人不知法律的違法脅迫取供技倆。
三、強將檢察官所言，栽在吳永照的證詞中。
吳永照的偵訊筆錄記載：「應該是我哥哥吳永鬆交給我的，之前講的應該是我記錯了」，但據勘驗偵訊光碟筆錄顯示，「應該是我哥哥吳永鬆交給我的」這句話，其實是吳文政檢察官說的，卻強栽硬扣在吳永照的證詞中，該偵訊筆錄所載內容，顯然不可信。
餘論：吳文政濫權劣跡昭昭，施家榮是有司改理念？還是罔顧程序正義？卷證會說話！
走筆至此，筆者擬略述吳文政輝煌的濫權違法劣跡。吳文政是法訓所３６期（８７年）結業，從台南、金門、屏東、桃園，幾乎每一任所都遭到檢舉投訴，甚至發生爭議事件，例如，９９年間因關說金門酒廠人事案，遭檢察官人事審議委員會拔除主任檢察官職務；１０２年介入廟宇選舉，遭監察院彈劾，司法院職務法庭判決申誡；１０１年１２月６日訊問被告時，以罕見的「觀落陰」方式問案，被司改會律師蕭逸民譏評是「見鬼的檢察官」，誠屬濫權劣跡昭昭、族繁不及備載，相較之下，本案以詐欺兼恐嚇被告、證人方式違法取供，還算是小兒科呢！
至於施家榮檢察官，算是「後起之莠」，他最受矚目的是，最近一年經常在報章上發表司法改革看法，例如，去年５月２３日發表：「偵查為什麼總是被公開？」；去年１０月１０日發表：「新時代的政府文書送達」；去年１１月７日發表：「避免違憲起訴應容許檢察總長聲請釋憲」；去年１２月２２日又發表：「偵查中搜索應讓律師在場嗎？」；今年１月１５日又發表：「２００年前的法國給台灣的啟示」。姑且不論是否同意其論點主張，單純以文章內容而論，施家榮給人的印象，都應是頗有司改理念的人。
可是，參照施家榮檢察官於１０３年承辦《吳永鬆賄選案》，竟然是以詐欺兼恐嚇手段違法取得的供述為起訴證據，讓筆者恍然大悟─施家榮檢察官在「偵查中搜索應讓律師在場嗎？」一文質疑律師的在場權：「近日看到許多人覺得律師（辯護人）在場是確保搜索合法性的關鍵，頗讓人感到驚訝。筆者認為律師在場雖然有助於被告防禦，但並非確保搜索合法性之關鍵。」，其目的原來就是要掩飾檢察官在偵訊時的違法取供「犯行」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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