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「視若無睹」與「偏聽率斷」辦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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烏龍檔案
2017-8-25
文／黃錦嵐
針對事實審法官濫用自由心證的採證弊端，最高法院諄諄告誡：對於案內一切證據，應綜合整體，客觀評價，不得割裂證據觀察，就對立事證之取捨，不能僅論列其中一面，而置他面於不顧，否則，即屬採證違法。
可惜，審判實務上，罔顧不利被告證據，只論有利證言的偏聽率斷、跡近「放水」案例，仍是薪火相傳，代代不絕。
以下評述的《李朝茂違反證券交易法案》，即是「視若無睹」、「偏聽率斷」的典型案例。
李朝茂，是佳大世界公司副董事長、宏固營造公司董事長、坤泉建設公司實際負責人，他的被訴事實包括炒作股票與特別背信。炒股部分，一、二審均判刑５年，最高法院審判長邵燕玲今年７月３１日維持定讞；特別背信部分，一審判刑４年６月，台南高分院審判長董武全（受命法官張瑛宗）去年４月改判無罪，遭最高法院嚴詞指摘，發回更審。
特別背信的基本事實是：李朝茂於民國９６年９月以４千８百萬元買下新北市瑞芳區六筆土地，９７年初，宏固營造發生財務危機，李朝茂透過宏固經理李春福要求估價師劉詩愷、陳玉霖儘可能高估地價，再以１億５千萬元高價賣給佳大公司，並要求佳大公司支付１４８萬元仲介費給坤泉建設，致使佳大損失５千１百５０萬餘元。
最高法院指摘董武全的審判謬誤，篇幅很長，先上一堂證交法與刑法基本觀念課，再嚴詞指摘採證違誤。限於篇幅，僅擇要評述。
壹：是否成立特別背信罪？鑑價是否違反業界規範、倫理？
在不考慮部分土地被占用情形，據估價師劉詩愷、陳玉霖的估價，分別是每坪６萬６千元、６萬５千元，台南地檢署委託大有國際不動產估價師估價是５萬７千元，但是，李朝茂聲請囑託嘉績估價事務所估價師許佳佳、徐士堯的估價是８萬餘元，董武全採信嘉績估價，認定李朝茂並無高估地價損及佳大公司利益
董武全採信嘉績的估價，顯然犯了罔顧不利證據的偏聽率斷謬誤。例如，劉詩愷、陳玉霖一再證稱： 該土地合理價格是每坪５萬至６萬元左右，李春福要求再估高一點，甚至要求估７萬２千元，但劉、陳堅持，在不考慮部分土地被占用情形，估價６萬６千元已是上限值，再高就違反估價技術規則了。但是，董武全對於這些一審都有引據的證詞，「皆無一語提及」，即以劉、陳兩人的估價報告，質疑大有國際估價的合理性。
最高法院比較大有與嘉績兩估價事務所的估價過程之後，質疑嘉績的估價「是否違反相關規則或業界規範、倫理？ 」，對具規模的不動產估價事務所而言，這是相當嚴厲的質疑。
貳：是否成立背信罪？毫無論斷
檢察官起訴李朝茂在低買高賣土地給佳大公司時，檢具諸多不合營業常規及違背職務事證，例如：當李朝茂於得知原定之1億5千萬元買賣價格，超過佳大公司資本額２０％，依證券交易所規定，需公告購地事宜，為迴避該規定，乃將交易價格降為1億4千8 百萬元，適稍低於應公告之門檻。
可是，董武全僅憑嘉績估價師事務所的鑑價可採，即認定佳大的購地價尚屬合理，李朝茂取得的價款，屬正當取得之利益，對於檢察官起訴李朝茂諸多不合營業常規及違背職務事實（證）是否屬實？若不成立特別背信罪，是否成立刑法背信罪？均無任何論斷。
參：是否巧立名目取得仲介費？隻字未提對立事證
董武全採信李春福於第一審證述認定：坤泉建設監察人李春福實際負責仲介事務，故坤泉建設確實有仲介土地買賣，可得仲介佣金。
可是，李春福的審判中證述，不止與佳大世界董事長吳大和、坤泉建設名義負責人莊萬益的證述不符，也與李朝茂及其律師不爭執而堪以認定的事實不符。甚至， 李春福在檢察官偵訊時更證稱：「…，名義上是以坤泉建設仲介土地買賣，但實際上坤泉建設並無任何人負責仲介」。
吳大和、莊萬益及李春福的偵查中證述，顯然不利於李朝茂，可是，董武全對這些完全相左之對立事證，竟隻字未提，即採信李春福於審判中有瑕疵的證述。
餘論：是董武全偏聽率斷？還是被張瑛宗帶衰？
董武全，今年７月甫調任台南地院院長，他固然是本報《烏龍檔案》的「常客」，離譜烏龍審判案例，筆者評述不少，但不知《本案》是他偏聽率斷？還是被張瑛宗帶衰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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